哲学应该是人类在思想上最艰深的学问。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在洛杉矶加大作研究生时,我认识几位读哲学的,知道当时的哲学系分伦理(ethics)与逻辑(logic)两部分。伦理牵涉到价值观,是深是浅很难说;逻辑学是无底深潭,可幸有简化的阐释。逻辑哲学是科学方法(methodology of science)的重心,验证假说是实证科学的主旨,当年在洛杉矶加大的经济系研究院是个热门话题。正规的经济课程没有教,但哲学系那边有卡尔纳普(R. Carnap)教本科,同学们都嚷着去听,而经济系本身的布鲁纳(K. Brunner)是个动不动以逻辑为先的人。是的,当年在加大的经济研究院内,科学方法是我和几位同学经常讨论的话题,主要当然是验证含意的规格。离开加大之后我自己的发展,是重视「看不到则验不着」这个原则,认为经济学用上的无数术语皆空中楼阁,没有什么实际用场。从论文《佃农理论》开始,我的推理习惯是每走一步必以验证为大前提——那刚好是在科学方法上跟同学们吵了几年的时候。在该论文分析合约的选择时我提出「卸责」这个无从观察的理念,耿耿于怀久之,终于放弃。后来凡属变量我皆着重于观察,着重于真有其「量」。今天,在实证上,我对世事的看法跟当年的师友是有着颇大的分离了。《科学说需求》的第一章——〈科学的方法〉——我详尽地把自己的验证方法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