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见的红，是我看见的红吗？换句话说，我们看到的“红色”是一样的吗？
这个问题乍一听好像一则绕口令，非常令人困惑。色彩是视觉体验中固有的一部分，怎么会有人和你看的颜色不一样呢？而这个看似愚蠢的问题似乎也不难解决，你可以指着不同的物体问其他人，“那些东西是什么颜色的？”得到的回答就显而易见了。
但是，你可能会发现些许令人不安的差异。比如，可能会出现一条有人称之为绿色，有人称之为蓝色的地毯；还有一条曾经风靡网络的裙子，有人说是蓝黑相间的，也有人说它是白色和金色的。
这条著名的蓝黑裙子后来被用于进行了许多实验调查。| 图片来源：Webster/Current Biology 2015
然而还有一种可能性是，即使我们在“标签”上达成一致——我们都说某种东西是红的，但你对红色的视觉体验其实和我截然不同。那么其他颜色呢？你和我对绿色、蓝色以及其他颜色的体验又是一致的吗？我们怎么知道呢？
事实上，神经科学家已经解决了这个长久以来的难题，并开始为相关的问题找到一些答案。
科学家经常用冷冰冰的分析术语解释为什么人拥有色觉。科学家假设，在人们所见的一个场景中，物体与背景颜色的差异能够帮助识别物体。相关观察研究表明，大脑确实可以利用颜色来帮助识别物体，并且可能可以解释在不同的语言系统中，颜色的命名具有一种通用的模式。
但是识别物体并不是色觉的唯一功能，甚至可能并非它的主要功能。在最近的一项研究中，神经学家Maryam Hasantash和Rosa Lafer-Sousa利用低压钠灯，向参与实验的志愿者展示了一种真实世界存在的刺激因素。在生活里，你可能会在停车场遇到节能的黄色照明光源。
在黄光下，眼睛无法对色彩进行正确的识别。| 图片来源：Rosa Lafer-Sousa
黄光会阻止视网膜正确编码颜色。但在研究里，志愿者仍然有能力识别沐浴在诡异黄光中的物体，分辨出一种水果究竟是草莓还是橙子，这意味着，颜色对识别物体本身似乎没那么重要。但是不一样的是，这种水果看起来变得很不好吃。
志愿者同样能识别出面孔，但这些人看起来面色发绿，很像生了病。研究人员认为，产生这种感受是因为这种颜色违背了你对正常脸色的期望。绿色的外表是一种错误信号，告诉你哪里出了问题。
这项研究建立了这样一种观点：颜色对于识别物体并没有那么重要，它更多的是关于物体背后可能的意义。颜色没有告诉你水果的种类，而是告诉你这个水果是否好吃。对于面部识别来说，颜色确实是一个重要的标志，帮助我们辨认愤怒、尴尬等情绪以及疾病。
关于颜色体验的另一个难处是，我们无法轻易测量颜色。如果对颜色的体验存在一种客观的衡量标准，就能让我们摆脱主观的窘境。比如，我们可以用尺子测量尺寸和形状，关于它们的分歧就可以被冷静客观地解决。
对颜色来说，我们能测量可见光谱上不同波长的比例。但是，即使这些光谱功率分布（SPD）本身就是色彩的物理学基础，它们并不能告诉我们真正所见的颜色。某种特定的分布可能看起来是不同颜色的，这还取决于环境、对材料和照明等条件的假设。那条“蓝黑裙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25瓦功率的白炽灯泡的光谱功率分布展示了它所发出的光的波长。| 图片来源：Thorseth / Wikimedia Commons
颜色似乎更像是大脑对光的反应产生的一种“心理生物学”特性。如果是这样的话，颜色的客观基础或许不在物理学中，而是存在于人脑的反应中呢？
为了计算颜色，你的大脑在大脑皮层中建立了一个广泛分布的电路网络，负责解释视网膜信号，同时考虑到环境因素和你的期望。那么，能通过监测大脑活动来测量刺激的颜色吗？
这正是科学家Bevil Conway和Danny Garside和团队所进行的工作。他们使用脑磁图（MEG）监测了大脑神经细胞进行通讯时产生的微小磁场，并使用机器学习对不同颜色的大脑反应进行分类，然后从大脑活动中解码出参与者看到的颜色。也就是说，研究人员可以通过测量大脑中发生的事情来确定颜色。结果表明，每种颜色都与大脑活动的不同模式有关。
研究利用MEG对大脑进行检测，并对大脑活动进行解码。| 图片来源：Rosenthal, I. et al. / Current Biology
但人脑的反应模式是否是相似的？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这需要一种能完美匹配大脑解剖结构的方法，但在实验中难以实现。研究团队选择换了一种方式来回避这种技术挑战，他们试图回答了一个相关问题：我眼中红色和橙色的关系，和你眼中红色和橙色的关系是类似的吗？
MEG实验表明，两种在视觉上更相似的颜色会产生更相似的大脑活动模式。换句话说，当你看到浅绿色和深绿色的东西时，你的大脑对颜色的反应就非常相似；但当你看到黄色和棕色的东西时，你的大脑活动会产生很大不同。更重要的是，这些相似性关系在人与人之间是相同的。
当然，生理测量暂时还不太可能解决形而上学的问题，比如“究竟什么是红”。但MEG的结果足以告诉我们，颜色确实是一种我们可以达成共识的事实。
#创作团队：
撰文：
Bevil R. Conway（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知觉、认知和行为科国家眼科研究所高级研究员）
Danny Garside（国国立卫生研究院知觉、认知和行为客座研究员）
编译：Takeko
#参考来源：
https://theconversation.com/do-you-see-red-like-i-see-red-151650
https://www.cell.com/current-biology/fulltext/S0960-9822(20)31605-5
#图片来源：
封面：Pixabay
发表于 2021-2-8 06: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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