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戏和卖拐——谈哲学和宗教
原创
2016-12-11
内含子
科学公园
编者解题
对哲学的迷信是根深蒂固又往往被忽视的社会问题，几乎所有的伪科学和迷信都有“哲学”在背后撑腰，民科和传教人士特别喜欢鼓吹哲学的“大智慧”、“超科学”、“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神学”，更爱拿哲学解释自然现象和科学。恰恰相反，这些人根本不懂哲学，把哲学看成和神话一样不可思议，就如同“皇帝的新衣”里面的蠢皇帝，好像不会谈上几句哲学就是丢人。其实，哲学由于缺乏实证的功能，就如同那件看不见的新衣，只不过供意淫家过过嘴瘾，无法给社会、科学发展提供实质性的帮助。就说“物质无限可分”，看起来挺高大上，但实际上空洞无味。科学家们不知道物质是否无限可分的，他们只是试着继续分下去而已。就算没有哲学家说“物质无限可分”，科学家也会去尝试，如此简单的事用不着哪个哲学家来说。
内含子是科学公园的专栏作家，以深邃的思想、辛辣的笔锋讽刺了所谓的“大智慧”，指出“哲学就是猴子，宗教就是卖拐”、“哲学和中医都应当处于辅助和补充的地位。”
——哲学曾经是人类认识客观世界的一种方式，虽然哲学在科学诞生之后就逐渐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但哲学确实曾经帮助人类思考过这个世界。然而哲学却不能解决任何具体问题，在人类历史上，我们找不到任何被哲学创造出来的、改善了人类生存状态的文明。石器、金属工具、农耕文明、工业文明、现代科技使人类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这里边没有哲学的功劳。
当科学像巨人般矗立起来之后，哲学的无能便暴露无遗了。哲学从来不曾认识到一个具体客观事物的真相，哲学也从来不曾用客观事实作为最基础的依据。哲学的思辨往往脱离现实，对同一事物有多元化的解释，并且因为没有事实依据而陷入无休止的争论中。哲学不能帮助人类解决任何实际问题，其衰落是必然的。 （奔雷手）
阅读本文还可以参考科学公园作者丁舟的：巫学、神学、哲学、科学的进化
喜欢鼓吹哲学是“大智慧”的人，就如同童话故事里面爱虚荣的皇帝。
哲学是猴子，科学是老虎
近来，看太蔟们捅马蜂窝煞是热闹，不禁也想掺和掺和，表达一下我对哲学的看法，顺带也谈一下宗教。需要说明的是，我对哲学和宗教都完全是外行。也许有人会说，你既是外行，又能写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我认为未必。至少，我的认识还能作为哲学和宗教专家们的研究素材，权当是一个问卷调查，使他们可以悲哀或者愤怒地感叹，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尚且对哲学和宗教如此无知，国人的素质实在令人堪忧啊！当然，我是不会跟着悲哀的，我没准正在偷着乐。我类似的悲哀大抵发生在看到有人通过吃核酸来补基因的时候。
好了，废话少说，开始正题。先说哲学。
内含子曰：“哲学是猴子，科学是老虎”。
这当然不是说灵长目的哲学比食肉目的科学聪明，而是借用一句俗语――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哲学只能在科学还没有达到的地方逞威风，讨论一些玄虚的问题以显示高深。一旦科学来了，它们立马就慌了神，赶紧修补自己的理论。表面上还得做出一副要指导科学的样子，其实只能颠颠儿地跟在科学的屁股后面转圈。
比如对于空间和时间的描述。古代科技水平非常有限，人们的视野也很有限，于是天圆地方，乌龟驮着大地等等就是哲学的主流。后来人们知道了地球是悬浮在太空中的一个球体，哲学也跟着改了。再后来有了牛顿的绝对时空观，于是哲学中也说空间是无限延展的，时间是无限延伸的。直到我们上学的时候政治书上还是这么讲的（不过原话记不住了）。要是哪天宇宙大爆炸理论被证实了，空间变得有限无界了，时间变得有始有终了，哲学就又得跟着改。而且哲学还会把触角伸向时间开始之前和结束之后还有宇宙之外这些科学触及不到的地方，接着玩玄的。
很显然，对于已知的问题，哲学不过是换一种没有公式和数据的说法。既然有了科学的准确的表述，我们完全不必求助于哲学；而对于未知的问题，既然科学都不知道，那哲学就更靠不住了。也就是说，哲学除了废话，就是胡猜。
霍金在自传中谈到，其实他是很瞧不起一些哲学家的，很多哲学家都没有具备良好的科学素养和采取科学的方法，全凭自己主观见解来解释宇宙、人生，对科学家的成果不断采取攻击。他特别强调：“哲学是不是靠谱，也需要科学实践来验证。”
哲学往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仅对科学素养差的人起安慰作用
那么哲学有没有用呢？我以为有用。而且我印象中太蔟也承认哲学对实践的指导作用，只不过这个指导未必是好的作用，往往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既然科学已经如此发达而且还在飞速发展，我们又何必请出哲学来指导我们的实践呢？我对此深以为然，不过我又觉得这种“不需要哲学”在很大程度上还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哲学的在科学缺席的地方称王称霸不只表现在纵向（社会的发展）上，同时还表现在横向上，也就是人群之中。科学虽然已经如此发达，但科学世界观、科学人生观所占据的头脑在人群中却是少数。许多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比如受教育的限制、没有时间或没有兴趣学习科学知识或者天赋不适合等等而不具备足够的科学思维。对于这部分人来说，让哲学告诉他们世界是物质的、物质是运动的、事物有两面性、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等等还是有些益处的。正如我们希望在我们的社会上看不到拐棍，其实是希望我们的社会上都是腿脚好的人，如果还有一些腿脚不好的人，那么拐棍的存在还是有帮助的。这里并没有歧视缺乏科学思维的人的意思，而且我也不能确定自己属于“腿脚好的”。
看来，卖拐的并非都是大忽悠。一个遵纪守法的拐商应该是对社会有益的。只是太多的拐商并不安分守己，除了出售假拐劣拐之外，他们通常都试图把拐卖给所有的人――包括腿脚好的。以我国古代为例，老子和孔子在我看来基本属于忠厚长者型的，而庄子和孟子都是大忽悠。这还不算太严重，后面还有卖轮椅和卖担架的，比如儒家有宋明理学，道家发展出了装神弄鬼的宗教。
我们总是说哲学指导科学，在专业科学家看来似乎是笑话。温伯格看来，物理学家的哲学只不过是一种实用的现实主义，而且这种哲学只是从物理实践中得来的，不需要任何哲学家的指引。
哲学和中医都应当处于辅助和补充的地位，跳出来越俎代庖就成为大忽悠
大忽悠们已然非常狡猾，但更可怕的是官商勾结，强行摊派。抱上统治集团的大腿无疑是一种哲学最大的成功。我国古代有科举制度，“学校”里不教自然科学，也不授实用技术，就只有儒家那一套，好好的人都打折了腿强迫拄拐。如今是只要上学就得学政治，拒绝接受就等于失去受教育的权利。大学里文科可以不学理化生物，理科可以不学语文历史，英语过了级还能免修，只有政治谁都别想逃过。如果说应试教育是个肿瘤，那么政治教育和考试就是其中最恶性的一块。当然，政治课程并不只包含哲学，但哲学之外的部分更加不可理喻。我曾说我是一个被应试教育断送了的人。我中考时政治不及格，高考时又不及格，大学里“社会主义建设”不及格，学位告急，考研时政治不够分数线，造成落选。但为了能留在学校里学知识、做实验，我不得不忍着恶心去记背我痛恨的政治（我一向认为对政治有天赋的人，学起来是不用死记硬背的，可惜我没有）。这就好比一个痛恨中医的人生了病去医院，所有的医院都要求他吃中药、扎针灸，不然就不予收治。
说到中医了，其实哲学和中医非常相似。哲学之于科学大体相当于中医之于现代医学（哲学：科学＝中医：现代医学）。
哲学和中医都应当处于辅助和补充的地位，比如在缺乏现代化医疗的古代或偏远地区拥有经验丰富的中医还是很有益处的。然而，哲学和中医大师们往往不甘寂寞，喜欢跳出来指点江山，结果就难免成了大忽悠。
宗教就是卖拐：把谎言重复一千次，忽悠成真理
再说宗教。如果说我给哲学打了零分的话，我给宗教打的肯定会是负分。哲学是想寻找真理却没有足够能力，或者把谎言说得象真理，而宗教干脆就是谎言重复一千次就是真理。许多人千方百计的诡辩说宗教不是迷信，说来说去却总是避实就虚。政府之所以反对迷信而不反对宗教，并不是宗教信仰的比迷信更合理，而是因为宗教有组织、有势力、影响大，政府不敢招惹，甚至还可能要利用它们。试想如果现在有人新创了一个宗教，有着和基督教类似的教义，看看政府会不会管。我相信政府一准把它定性为邪教。宗教确实具有一些迷信所没有的积极作用，但宗教一旦搞起破坏来也是迷信远远无法相比的。
宗教和哲学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我把宗教分为强宗教和弱宗教：强宗教包括基督教、伊斯兰教等，弱宗教包括佛教、道教、儒教等。弱宗教基本上起源于哲学，后来为了吸引信徒或者获得统治集团的支持加入了更多荒谬的东西（藏传佛教和东南亚国家的佛教已经具有很多强宗教的性质）。强宗教从一开始就走的专业化的宗教道路，但强宗教也有它的哲学内核。生存在同一片土地上的宗教和哲学之间总是互相渗透，在一起交流卖拐的经验。
说起来也许显得奇怪，许多人甚至是多数人为什么不相信事实而相信虚假的东西。若追根究底会一直追到人类的生物学属性，正如吸烟有害健康但还是有很多人吸烟一样。这不是本文要讨论的问题，在这里只讲一个笑话：在原始社会里，当喜欢较真的人们还在讨论重物体和轻物体谁落得更快时，就被另一群喊着大酋长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的人冲过来杀光了，而我们都是这些混人的后代。
胡适：最早的宗教是道教，乃是综合许多不同的下流迷信，归纳而成的，毫无存在的价值。其次是佛教，虽由外洋流入，其大乘小乘，讲神仙佛道，与道教同是虚妄的迷信，而没有文化人格的感化力量。宗教是无知识者的教育。他总结：不懂科学的人研究哲学，只能沦落为玄学鬼。宗教是次一等的哲学，哲学是次一等的科学。
唱衰哲学和宗教在当前的意义
哲学和宗教作为人类社会上合理的存在我并不反对，前提是它们都老老实实地呆着，别出来忽悠人。
当今，哲学和宗教的空间被科学一再挤压，但它们还是不肯老实地呆着。新时代的传教士们总是不失时机地对大家说，我国自近代以来与西人开仗屡战屡败，丧权辱国，时至今日在政治经济军事上还落后很多，究其根源概因西人85％以上都有一根锃亮的拐棍，这使他们行动敏捷、头脑灵活而且团结友爱、与人为善。国人若要提高素质，当务之急是大家都要拄拐。
还有一些人说道：国人与西人体质不同－－如西人膝部不能弯曲――西人的拐棍并不合适，我们有祖上传下来的上好的拐棍，倘恢而复之，当大有裨益焉。对于这些忽悠，我们当然不能坐视不理。你可以说你的酒如何醇香甘美，但如果你说你的酒能护肝，那就得揭露你。我想，这就是唱衰哲学和宗教在当前的意义。
谨以此文为太蔟们加油。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哲学和宗教还将在相当宽广的区域里大唱猴戏，唱得不亦乐乎。
延伸阅读：
就连科学哲学也不是指导科学研究的
首先，指导的具体含义是什么？
如果是说「科学按照哲学中的观点来规划发展路径」，那么哲学观点那么多，科学应该听谁的？ 现实中，确实有「科学听从哲学」的情况，比如李森科事件：
例如前苏联曾发生过著名的“李森科事件”。生物学界的学阀李森科批评奥地利遗传学家孟德尔是“小资产阶级唯心论者”，所以孟德尔的遗传学说也是错误的。这就是通过人身攻击，把孟德尔作为反权威，从而否定他的学说。 结果就是苏联的生物科学绕了好多年弯路。
就拿「物质无限可分」来说，这就是句看起来挺高大上，但实际上空洞无味的屁话。科学家们不知道物质是不是无限可分的，他们只是试着继续分下去而已。就算没有哪个哲学家说「物质无限可分」，大家也会去尝试，这么简单的事用不着哪个哲学家来说。
有人说「尝试分」是还原论，而还原论是哲学的内容。好吧，确实科学家都长着大脑，脑子里会有些想法，而这些想法是能被各位总结为「哲学」的。但这就叫「哲学指导科学」吗？
现在，和科学关系最紧密的哲学，应该就是科学哲学了。然而科学哲学的目的也不是要指导科学的具体研究，而是要说明一些问题，比如《Introductory Readings in Philosophy of Science》列出了17个问题：
1，形式科学(formal science)；形式科学(主要是数学和逻辑)通常也被称为“科学”，它们在什么意义上是科学？我们如何知道数学与逻辑的真理？形式科学与经验科学(如物理学、生物学等)的关系是怎样的？ 2，科学描述(scientific description)；什么是充分的科学描述？科学描述中概念的形成有什么样的逻辑结构？ 3，科学说明(scientific explanation)；科学说明是什么？有几种模式？科学说明与科学的关系是怎样的？ 4，预测；科学为什么能够预测？科学预测与科学说明关系是怎样的？ 5，因果性与定律；科学定律与因果性之间是什么关系？有没有非因果性的定律？ 6，理论、模型与科学体系；科学理论是什么？它与定律的关系怎样？什么是科学模型？它在科学中的作用？ 7，决定论；决定论在科学中意味着什么？它是否为真？ 8，物理学的哲学问题；例如相对论是否在科学中引入了主观成分？量子力学是否推翻了决定论？ 9，生物学和心理学的哲学问题；例如这两门学科是否真的有区别？它们是否可以最终还原于物理学？ 10，社会科学；社会科学是真正的科学吗？它与自然科学的区别何在？ 11，历史；历史是不是科学？历史领域有没有一般性的规律？ 12，还原与科学的统一性；全部科学可否还原到某门基础科学(如物理学)，从而实现“统一科学”？ 13科学的外延；科学家偶而也会作形而上学的断言，如讨论宇宙的热寂。科学可以做这些断言吗？ 14，科学与价值；科学是价值中立的吗？科学与价值之间的关系； 15，科学与宗教；科学结论是否对宗教或神学的承诺有所影响？ 16，科学与文化；它们的关系怎样？ 17，科学的极限；科学有没有极限？它的标准是什么？
科学哲学相关的哲学家们研究这些问题，并不是为了指导科学的发展，相反，很多时候科学家们的研究，会给予他们一些指导，比如爱因斯坦对于操作主义的影响：
爱因斯坦在相对论中，通过一系列操作来定义“同时性”和“时间”概念，可以视为操作主义之典范。在经典力学中，牛顿对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语焉不详，未作明确的定义或说明。尤其是绝对时间和绝对空间的提出，更是借助了宗教背景。所以马赫最早从实证主义的角度，对绝对时间和绝对空间概念提出了批评。
当然很早的科学阶段和哲学确实会有互相借鉴的情况，但谁指导谁就谈不上了。
有个很经典的比喻：
科学是鸟类，而科学哲学是鸟类学。鸟类学是有意义的，但基本没什么鸟会去鸟鸟类学。
（全部引文均引自《科学哲学问题研究》第二版，王巍，清华大学出版社）
最后说一下，想让哲学指导科学，其实很简单：
①扩大「指导」的定义范围 ②扩大「哲学」的定义范围
这两种方法都挺「哲学」的，不是吗？
Kyon N 清华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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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8-7 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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